多年以前,我曾坐在某技校心理咨询师招聘的笔试考场里。题目与心理学专业知识一点都不相关,与教师职位也一点都不相关,也不属于公共知识范畴。
面对这样一份医科知识考卷,我觉察到周围其他应聘者神情举止间流露出同样的困惑和无助。然而,没有人向监考员提出疑问(监考员对此能知道什么,又能做点什么呢?他们也不过是聘用机制里双盲实验中的一个角色)。
多年的应考历练早已把我们的想法磨平,我们变得乖顺,乖顺得逆来顺受。对这样的招聘考试,谁会抱着些微希望呢?
在从众的压力下,我们心底里的质疑终归没有外露。我以最快的速度填好答题卡后,还有长长的一个多小时,而考场规定不能提前交卷,于是我不得不打起瞌睡。
本想着早起赶考的困乏让我终于有机会歇息一会儿,可是,刚合眼片刻,监考员来敲我桌子,示意我待会有领导视察,不要睡觉。这让我仿佛一下子回到学生时代,很不心甘情愿地忍受着身心的束缚。
我抬眼望头顶上的电扇,思绪在叶轮旋转幻化出的光影里游走。
我想起中学时多么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那里能够闻到芒果树沁人心脾的香气;我想起中考前书桌上特意摆放的小小盆栽——仙人球,那尖尖的刺儿像是为了捍卫和保护什么;我想起教室墙壁上斑驳的印迹里珍藏着各种专属于自己内心的奇异科幻故事或美丽青春遐想;我想起立方体的课室被我演绎过无尽的空间思维,而细丝蛛网上的遗落生物曾受到我深情的注目;我想起那被我们一次次随意书写又一次次仔细擦拭的黑板,我曾在上面潇洒地写过鲁迅先生的“从来如此,便对吗?”……
那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年代,裹着青春的敏感,思绪绵延生发。也因为在这被教育的年代里成长,我们的触觉常常无法向外延伸,于是,只能对目光所及之处紧抓不放。
而在这被教育的年代,很多人成了温水里的青蛙,失去了跳跃的意识,乃至对切肤之感也毫无觉察。
我想起一位来访者,她还不到16岁,言谈间神态中略带孩子气的天真和迷茫。让我稍微感到惊讶的是,她已经走入社会,通过大型演讲销售教育课程来养活自己。
可以说,来访者是一个父母教养方式和教育理念发生分歧的产物。
来访者的父亲秉持传统教育理念,希望孩子正常上学读书,按照学校的普通教育模式发展;而母亲所持的教育观念截然相反,认为传统方式并不能出人头地。双方为此吵架频繁,乃至离婚。而来访者从小跨省市转学不断,没有读完初中就辍学工作。
父母的巨大分歧形成了孩子内心的强烈矛盾。
当她因为同性恋失恋问题来寻求帮助的时候,我可以看到折射在她幼小心灵上家庭的影子。她问我“这属于人格分裂吗”,我感觉到父母双方的冲突在孩子成长的内心世界里拉锯成了强大的张力,而来访者在寻求关注的过程中身不由己地迷失了自己……
当咨询快要结束的时候,来访者随意摆弄起两个沙盘游戏的小玩意儿,有些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这个大却轻,这个小却重呢?”我的内心即时反应是初等物理学中关于密度知识的解释,然而,稍作思考后,我还是作了一个较日常化一点的类比:“这就像大大的棉花糖很轻,而小小的糖果却重一些。”
这最后的细节让我猛然觉察到来访者由于受教育程度不足而缺乏基本生活现象的学理常识。
当我们一味遵从传统教育模式发展时,我们灵性的一面很可能被无意扼杀;
而当我们一味摒弃传统教育方式时,我们知识层面的建构更多的只能凭借个人经验的累积,这常常又是滞后和错漏百出的。
我又想起上海之行遇到的一位丁克家庭女性。她之所以不愿意生孩子,是不愿意面对孩子在传统教育大环境下受到压制和摧残的结果。
她自己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是不会对孩子有过高要求和期待的,但是她非常担心任其遵从天性发展,孩子将来就会在社会中变成异类,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这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在此,我无意鞭笞当前教育机制,相信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教育规模化管理的塑成品,感谢教育,给了我们完备自身知识体系的机会。
但是,当前教育的盲点对很多成长着的心灵来说可能是更致命的。
教育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支点。没有这个支点,我们的思维和价值体系是飘忽不定的;
而单单依靠这个支点,我们还是很容易迷失,找不到自己真正的立足点。
所以,现在很多大学生一毕业就失业,而更多的在职者在工作中持续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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